股市理应成为一池活水，而这恰是这轮牛市于涨跌之外更具历史意义的根本原因。股市活跃起来，金融深化改革才能更快地动起来，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才能更有力地转动起来。因此，看待当前的沪深股市，需要抛弃自艾、简单两种思维，坚持全球、战略两种思维。沪深股市当前涨幅与前期危机中的独立增长完全对称，未来中国经济转型和股市长期走牛之间是互促互利的，中国资本市场正在逐渐发展成与中国经济地位相匹配的全球市场。
大风起兮股飞扬，牛市抬头兮不复还。沪深股市于“七年之痒”后的再度繁荣，成了今年全球金融市场最耀眼的明星。自年初至昨天，上证综指上涨18.27%，深证成指上涨21.89%，沪深300上涨16.73%，创业板指数甚至上涨68.19%。A股如此强势，以至于市场人格都开始分裂：一边人心沸腾，新高论、万点论层出不穷；另一边人心惶惶，股疯论、闪崩论不绝于耳。笔者以为，理解中国资本市场，当下迫切需要的，是摆脱紧盯涨跌的功利心，从长期的、世界的、全局的视角来审视正在发生的变化，思考这些变化是否符合中国金融改革深化、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国家利益帕累托改善的长期需要。
那么，沪深股市除了指数狂飙之外，正在发生的最重要的变化是什么?李克强总理一个月前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让金融成为一池活水”，将活化金融市场放到金融改革的核心目标层面，而忽略牛市这一趋势特征。当下沪深股市不易被人重视的关键特征恰是正在成为一池活水，无论市场关注度、社会参与度、市场活跃度都在快速攀升，这对我国经济金融的现实意义，远超趋势涨跌本身。
首先，活水才有生机，有生机的股市才能真正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没有足够的资金参与，资本市场整体上以融资支持实体经济的空间就很小，难以充分发挥调节资金供需、优化金融资源配置的核心功能；没有足够的行为参与，资本市场结构上发展引导实体经济的可能就很小，难以充分发挥市场自发甄别企业风险、调整产业结构的内生机能；没有足够的社会参与，资本市场机制上自我完善的速度就很慢，难以通过充分暴露矛盾来解决市场目前存在的问题。生机源于利益，对于长期蛰伏的A股市场而言，长期偏离基本面的市场表现导致利益分配陷入僵局，缺乏利益共享和利益培育，呈现出蛋糕越做越小、氛围越做越死的窘况。如此背景下，这轮爆发性牛市就起到了激活市场的关键作用，持续性的上涨打开了博弈劣化的死结，发挥了激发活力的鲶鱼效应，让市场在新“水”流入之后呈现勃勃生机。
其次，活水才有养分，有养分的股市才能切实支持实体经济度过难关。中国经济当下正处于“三期叠加”的重要关口，经济增长迫切需要传统动力不“脱力”和新生动力更“给力”，而这两方面都需要资本市场的切实支撑。有了股市一池活水，可从四个途径带来经济托底作用和刺激作用：第一，作为投资增长的主力军，大型传统行业在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提供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股市整体活跃起来，这些行业企业就能获得更充足的资金助力；第二，作为产业转型的主力军，新兴行业和中小企业在调整经济结构和促进就业增长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股市活力充分，这些行业企业就能借助资本市场实现规模效应的加速培育和结构整合的深入推进；第三，作为经济增长引擎转换的促成者，家庭是消费可持续增长的微观基础，股市具备了理性、可持续的投资价值，带来公允、相称的财富回报，我国家庭的消费倾向才会真正获得不断提振的动力；第四，作为经济乃至国家实力的未来，高科技行业企业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重要载体，股市在价值回归和市场培育中变成海纳百川的一池活水，这些代表人类社会发展活力和全要素生产力核心要素的重要行业企业就有希望更多进入中国资本市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连于欧美资本市场，让中国投资者难以分享其高成长收益。
最后，活水才有冲击力，有冲击力的股市才能有效改变失衡格局。很多人担心股市大涨会有风险，实际上，股市长期蛰伏、活力尽失更危险，而有活力、有冲击力的市场能带来三种有益改变：一是改变居民高储蓄和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失衡格局。高储蓄是我国经济过去三十多年高速发展的物质积累，是中国经济实力的体现，但这种实力并没有发挥出促进经济循环发展的作用，中小企业依旧面临发展资金稀缺的挑战，而直接融资渠道的缺位是这种资金供求配给失衡的关键所在，股市活力的激发将对解决这种失衡提供帮助。二是改变中国金融结构的失衡格局。中国金融业以银行业为主体，而银行业又以传统存贷业务为主要收入来源，这种结构导致经济下行风险过于集中于金融行业，而金融与“互联网+”等新产业模式结合并自我进化的速度难以满足社会飞速发展的需要。有活力的股市既能给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发展带来重要契机，也将给银行业拓展非息收入创造机会。三是改变中国资本市场的失衡格局。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是解决直接融资渠道内部失衡的重要方向，而有活力的、处于上升趋势中的股市将让这种内生改变更容易发生、更不易导致巨大的波动性风险。
总之，股市理应成为一池活水，而这恰是这一轮牛市于涨跌之外更具历史意义的根本原因。股市活跃起来，金融深化改革才能更快地动起来，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才能更有力地转动起来。基于这一认识，笔者认为，看待当前中国股市，需要抛弃两种思维，坚持两种思维。
需要抛弃的：一是自艾思维，很多人认为沪深股市是扶不起的阿斗，当前已经积累了大量涨幅，不会像美国股市那样实现长期繁荣。但实际上，沪深股市当前涨幅与前期危机中的独立增长完全对称，未来中国经济转型和股市长期走牛之间又是互促互利的，完全没必要将熊市心理坚持到底。二是简单思维，很多人认为，零和博弈的诅咒将很快终结股市的未来，但实际上，这完全是对资本市场的妖魔化认识，中国金融改革和资本市场建设已走过初期阶段，思维如果再继续停留在原始阶段就太不合时宜了。需要坚持的：一是全球思维，从全球资本市场发展经验和现况来看，中国资本市场正处于价值回归和机制质变阶段，通过“一带一路”和沪港通、深港通政策的落地，中国资本市场走向世界和外国企业走进中国市场都将迎来高潮，中国资本市场正在逐渐发展成与中国经济地位相匹配的全球市场；二是战略思维，从中国经济发展全局来看，资本市场建设涉及经济结构转型、金融改革深化和国家战略落实，一个长期保持活力的资本市场才真正符合中国长期利益。
(程 实 作者系盘古智库学术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