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创客时代”到来

□李志军

2012年12月6日美国苹果公司宣布部分组装工作回迁美国，这一消息引发业内惊呼。报道显示，国内年收入十亿美金以上的美国公司有三分之一将陆续迁回美国，而且联想和富士康也开始在美国设厂，并将原因归结于中国制造只能维持三年的优势。其实这一逆向选择早已悄然开始。NCR公司正将其自动提款机生产由中国迁回佐治亚州的哥伦布，玩具制造商Wham-O也把飞盘的一半生产从中国撤出，回归到自动化程度逐步加强、效率日益提高的美国工厂中。

对于中国制造业的逐渐式微，大家已经看在眼里，除了普遍认为的劳动力成本的大幅上升，其背后还有一种新观点不被众人所知。新的自动化观点认为廉价劳动力因素的作用正逐步缩减，而其他因素正在增强。例如，与最终客户的距离、运输成本(包括可能的碳排放税)、灵活性、质量及可靠性等，这可能导致新的竞争优势的出现。

比如在《创客》一书中提到的Sparkfun公司。这是在作者安德森———《连线》杂志主编———眼中21世纪美国创客制造业的成功案例。公司集产品设计与制造于一身，运营模式为围绕其客户社区建立开源创新进程。Sparkfun的大部分产品为开源硬件，即设计文件可以共享，任意修改。很多设计都是出自客户之手，Sparkfun的工程师们仅负责审阅和改进，以便于制造。公司网站的特性不是产品，而是公司员工撰写的博客、易懂的教程和有趣的视频。其能够与低成本生产竞争的法宝在于———自动化、与客户及其需求的密切联系，以及围绕雇员每日更新的博客帖及网站教程而建立的社区。

创客的诞生基于互联网发展所带来的深刻变化。柯达公司的破产表面看是胶片摄影不敌数码摄影，实际上是技术革新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让普通个体可以摆脱对专业人士的高度依赖。新一波“创客运动”中的重大机遇就在于保持小型化与全球化并存的能力，既有手工匠人的原始又具创新性，实现低成本的高技术。这一切皆拜互联网所赐，因为生产工具可以零成本复制，可以实现在线的分享，而这与安德森之前的《长尾》、《免费》保持着对互联网的一贯认知。

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具有复兴要求。在安德森强烈的呼号中，我们可以感到一种鲜明的趋向———即使是在舞动资本之手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美国，也同样意识到一个国家想要真正强大，就必须有坚实的制造业基础。

在不远的未来，接受大规模生产的产品并非成为唯一选择，而定制也未必是富人所专属。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尔·格申费尔德曾在2011年创客博览会上发表的讲话预测：“我意识到个人制造才是数字制造的杀手级应用，不在于能够做出沃尔玛有售的东西，而是要做出在沃尔玛买不到的东西。”

创客的核心在于开源，这甚至可以追溯到杰佛逊总统和制宪元勋们在1790年将专利法定为美国重要法律之一时的初衷。他们认为，专利的作用(在限定时间内享有的受保护垄断权)根本上并非要确保发明者借此牟利，相反是要鼓励发明者公开分享他们的发明。开源意味着所有的知识产权都是开放的，所以面对“山寨”、“盗版”这样令一般企业非常头疼的问题，也有着自身独到的认识和解决思路，即被克隆是成功的标志之一，而且克隆很可能最终会发展成真正的创新与改进。而且，在开源环境中的创造，比秘密进行的发明速度更快、效果更好、成本更低!但是，任何衍生设计也都必须是开源的。

创客改变的不仅是企业的生存规则，甚至是传统公司的组织结构。太阳计算机系统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比尔·乔伊在1990年的一次访谈中曾经简略地指出了科斯定律(即公司之所以存在，是要将时间、争论、混乱和错误等“交易成本”最小化)的瑕疵，他发现，“不管你是谁，大部分聪明的人实际上都在为他人工作”。这一理论现在被称为“乔伊原则”，即为了最小化交易成本，我们没有与最好的人选共同工作，而只是选择了公司有能力雇佣的人。而身为创客之一的安德森也通过实践尝试着打破这一宿命。他的机器人公司的100名贡献者只有大约20人是公司的固定员工，主要为工厂内的硬件工程与制造专业人员，其他80人是主攻软件的志愿者。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主业，包括苹果公司的工程师和蛋糕师等各种职业，只是为了共同的爱好走到了一起。

联想到自己正在做的新传播研究中心，一直为如何定位以及如何描述所困惑，在这里我受到了醍醐灌顶式的启发，并热烈地将此书推荐给自己的合作伙伴们，也许开源的沟通社区将会是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