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心韬 伦敦报道
6月7日，系列丑闻、巨额罚单再加上业绩不佳，德意志银行集团内部传言已久的高层地震“无预兆”地发生了。
德银联合首席执行官于尔根·菲辰和安舒·贾殷当天向监事会提交辞呈，监事会任命监事会成员约翰·克赖恩为德银新CEO。
从直接原因来说，两位老总没法实现上台时设定的利润与股权回报目标，德银还面临包括利率操纵在内的巨额罚款及名声受损，导致其下台；深层原因，成立145周年的德银在全球化征程中面临十字路口，高层人员的动荡反映其战略抉择与执行的艰难。
老牌全能银行
位于德国法兰克福的德银总部双子楼是当地地标。两座现代化高楼拔地而起，一水儿的反光玻璃，当天蓝如洗时，整个建筑物和城市天际浑然一体，令人震撼。
这种人、自然与环境“三位一体”设计理念透露出德银企业文化的特色：与德国企业、金融业态乃至政治社会生态紧密相连，所谓“全能银行”。
其实自1870年获得银行经营许可证并开展国际贸易业务开始，德银的业务宗旨便是服务于德国企业，一百多年前普鲁士政府的法律章程规定至今似乎升级成该行的金科玉律———“主要致力于提高和促进德国、其他欧洲各国以及海外市场彼此之间的贸易关系”。长期以来，德银在自身积极且扎实的海外扩张过程中，也培育出多家知名德国企业，如拜耳、克虏伯、戴姆勒和奔驰等。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德银经历多次分拆、重组和合并。二战后，随着第三帝国覆灭，德银被拆分成十个地区银行，而后经历合并与整合，伴随德国经济起飞和全球化进程，德银再次步入黄金时代。步入本世纪，其主打的企业与投行业务彪炳全球，被称为“欧洲的高盛”。
金融危机后，德银面临调整和转型，但仍是全球最全能也是最具影响力的银行之一。截至2014财年，其总资产规模为1.709万亿欧元，总雇员人数近10万人，包括企业与投行、企业银行与证券、市场、企业金融、全球交易银行、资产与财富管理和私人与企业客户等集团部门。
“救火队长”时运不济
在欧洲银行业内，德银是令人称羡的排头兵，而出生于印度的贾殷作为德银舵手，更是一位出色的银行家和职业经理人。
早些年在伦敦金融城磨练的贾殷，1995年加入德银，此后“官途”平坦，职位呈火箭式上升。2001年，贾殷担任德银全球市场业务部主管；2004年成为投行部联合CEO；2010年起任德银企业与投行部CEO。2012年7月被宣布担任集团联合CEO时，年仅49岁，可谓前途似锦。不幸的是，他自掌舵德银以来，集团进入实体经济与金融监管的“坏时期”，不仅上台承诺的利润目标和股东回报目标均未能实现，他还要为系列丑闻“擦屁股”。
和近年来被迫下台的其他欧洲银行高管相似，丑闻成为贾殷和菲辰下台的直接诱因。今年4月，因该行涉嫌操纵Libor利率，德银共支付美国和英国监管部门总计25亿美元罚款。2014年，德银还支付9.25亿美元用于了结一桩旷日持久的法律纠纷案。支付巨额赔款意味着削弱银行资本金，也意味着利润目标难以达成、股东的怨声载道和媒体与分析师的吐槽。
在上月的股东大会中，39%的股东对贾殷为首的德银管理层投了否定票。这一结果在任何欧洲大银行股东会议中比较少见，也预示着最高管理层下台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应忽略的是，在贾殷和菲辰掌舵的三年间，其很多精力都用在内查丑闻、外应罚款等陈年旧账上。而今两人承担这些后果，从个人层面或有不公，从集团层面看，未来战略走向面临分岔口。
英银行家接棒
今年54岁的英国人克赖恩被视为接替贾殷的理想人选。一年前他辞去新加坡淡马锡欧洲总裁一职后，便是各大银行和高端猎头的目标，业界传闻渣打银行、巴克莱银行和甚至是瑞士的瑞信集团均有意聘任克赖恩，但都纷纷碰壁，业界好奇这名银行攻坚高手究竟意属谁家?
克赖恩的名声是在瑞银集团打响的，他在2008年9月担任该集团首席财务官，是瑞银平稳渡过金融危机的关键大将。英国《金融时报》援引分析人士的话称，在金融危机爆发后，克赖恩大刀阔斧甚至说无情地清理了投资银行部门，并不惜和当时的首席执行官郭儒博干仗。此前克赖恩主管瑞银财务机构集团达十年之久，为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但执掌一家像德银这样重量级且内部关系复杂的欧洲大陆银行，克赖恩面临的难题也是升级版的。多数分析人士认为，德银未来发展是“成也投行、败也投行。”欧洲其他银行在金融危机后实现瘦身，专注擅长领域，如汇丰的亚洲业务、瑞银与瑞信的资产管理和私人银行业务、巴克莱的零售银行、信用卡与非洲业务等，那么德银的比较优势莫过于企业银行与专注于市场交易的投行业务。
从2013年便在德银监事会供职的克赖恩或许已经清楚前进的道路在哪里，只是战略的执行要艰难得多，而且会遇到许多预料得到和预想不到的问题。这是对这位英国银行家的挑战，也是对德银的挑战。
业内人士调侃，克赖恩年轻时候在德国投行S.G. Warburg工作过几年，在慕尼黑练就了一口熟练的德语，甚至超过在德银工作20年的老兵贾殷，这无疑将成为他的优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