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伯克希尔股东会的感悟

汇添富资产管理（香港）有限公司首席投资官、执行副总裁 万青

2013年5月，我参加了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年度股东会。去奥马哈“朝圣”，在股东会上听取巴菲特和查理芒格的投资哲学和人生智慧，是近年来风靡全球投资界的一件盛事。自1997年我读了《一个资本家的成长》以来，十几年来我读遍了几乎所有关于巴菲特的中英文书籍。参加股东会前，我抱有这样的想法，用钱钟书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假如你吃了一只鸡蛋觉得很好，何必一定要见一下这只母鸡吗？”然而，实际与我的想法大不相同。股东会上，我的收获满满；所见所闻，超出了之前所有的想象和预期。参加股东会过去近10个月，我发现这是我2013年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应记录下来自己的感悟，并和大家分享。

巴菲特的书籍，无论是投资方法、人生哲学还是个人传记，全部是他人，而非他本人撰写的。现场参加股东会的第一个感受是，你可以直接而非间接地向巴菲特学习。这里不是摘要版，避免了断章取义，是完整直观的学习。在股东会上，在回答一个投资者如何选择公司时，巴菲特举了选拔篮球运动员的例子，是从5英尺4英寸中还是从7英尺中选拨呢，答案不言而喻。这个例子大家可能从书中都读过，但现场听到，觉得印象更深刻。这个比喻告诉我们的是，管理层固然重要，但业务本身的属性更加重要。这也使我想起了巴菲特的另一句投资哲理：当好的管理层遇到差的业务，能够取胜的往往是后者。巴菲特和芒格的现场答问，没有冗长的陈述，而是简单的语言，同时不乏幽默。只要有不错的英文基础，都不难理解。

股东会从早8点30开始，直到下午4点左右，中间除1个小时的午餐外，没有休息时间。一整天的会议，很多参会的同行们都觉得有些疲劳。然而83岁的巴菲特和89岁的芒格坐在台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疲态。整个问答过程，两位老人思维敏锐、幽默不断，不时引发大家的阵阵笑声。不难看出，两位老人是发自内心对投资事业和经营伯克希尔公司的热爱。在场的一位参会者问，我今年30岁，你能给我的人生一些建议吗？巴菲特的回答很简单，却让人思考。他说：“找到你所热爱的事业，努力干，并从中找到乐趣。”这简单的答案也是巴菲特一生的真实写照。巴菲特的女儿曾经评价自己的父亲：“大家都知道我父亲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却不知道他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巴菲特也曾说过，自己每天早上去上班的心情，好比是跳着踢踏舞。 热爱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是喜乐的重要源泉。这是我参加股东会第二个很强烈的感受。

参加股东会的第三个感受，是伯克希尔文化的开放和包容。并非所有的问题，都是来向两位投资大师寻求智慧的，质疑乃至反对的声音也有。几位投资者对巴菲特的儿子进入董事会产生了质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与投资关联不大的人可以进入到一家投资公司的董事会。一位投资者对过去10年伯克希尔哈撒韦的业绩不满，他认为公司在过去10年是在凭借声誉挣钱，而非投资能力。在股东投票阶段，有股东对一些议案投了反对票……这些是我参会以前所没有想到的。参会者可以畅所欲言，质疑哪怕是被投资界喻为神的两位大师。而面对这些质疑和反对，巴菲特和芒格，自始至终都很耐心、冷静和幽默地面对。这份包容和开放的姿态，让我们得以多角度地感受到这家公司的伟大之处，也让我们真实地感受到巴菲特和芒格的伟大品格。

过去我们读巴菲特和芒格的书，好像是和两位老人单独交流。而聆听现场众多参会者的问题，可以帮助我们从更多角度去学习和思考。全天有幸抽到提问资格的有一百人左右，其中不乏富有深度、引发思考的好问题。这样的例子很多。一位投资者问，“我无法向我13岁的女儿解释，什么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商业模式？你们持续的竞争优势是什么？”另一位投资者问，“如果可以的话，你会给50年前的你什么建议？”还有一位投资者问：“如果在南非以外的非洲国家，发现了一家优秀的公司，你会投资吗？”…… 这样的好问题还很多。日常工作中，我们身边优秀的投资者毕竟是少数。参加伯克希尔股东会，好像一下发现，在全世界有很多优秀的和有潜力的投资者。在投资的世界中，真是山外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