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下游企业隐瞒信息新西兰政府将全面调查恒天然48小时解“毒”一厢情愿

□ 本报记者 刘兴龙

 实习记者 任明杰

“48小时之内，相关的产品将会得到召回”；

“48小时之内，情况将会完全得到控制”……

8月5日，恒天然集团全球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Theo Spierings)在北京就浓缩乳清蛋白粉检出肉毒杆菌一事向中国消费者道歉。溯源、召回，恒天然集团和相关客户正在进行一系列措施处理“毒乳品”事件，它们的目标是48小时之内化解“肉毒杆菌”带来的负面影响。

然而，这恐怕只是涉事企业的一厢情愿。西奥·史毕根斯承认，使用含“毒”浓缩乳清蛋白粉的客户共有8家，至今仍有2家企业隐瞒信息。此外，专家质疑恒天然“超高温和低PH值”工艺可以灭菌的说法，多美滋、娃哈哈、可口可乐等企业产品是否安全，有待进一步检测。

   新西兰总理约翰·基5日宣布，将对恒天然集团的“肉毒杆菌”乳品事件进行全面调查。

恒天然隐瞒信息遭质疑

8月5日，恒天然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会议主题是近日热议的浓缩乳清蛋白粉检出肉毒杆菌事件。临近12点30分，会场已经挤满了各路媒体，来晚的记者们不得不站在四周或坐在地上。

“我代表恒天然，对中国以及世界各地受到影响的人民，表示最深切的道歉。我们理解父母以及其他消费者对这个问题的关切，父母有权要求婴儿奶粉以及其他相关的产品必须是百分之一百的安全。”为了解决此次“毒乳品”事件，恒天然集团全球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专程赶赴北京，他在开场白中表达了该公司的歉意。

恒天然透露的细节显示，2013年3月，该公司发现在澳大利亚的一家工厂里，使用的浓缩乳清蛋白中检出了梭菌属微生物。梭菌属微生物包括几百种菌种，其中很多不存在风险。恒天然又进一步进行了调查。直到7月31日，恒天然证实，其中一个样品存在着具有毒性的肉毒杆菌。

在恒天然集团看来，中国是最重要的市场。西奥·史毕根斯强调：“7月31日，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决定要立刻飞到中国。”不过，这意味着，恒天然7月31日已经明确检出事实，并由全球首席执行官带队进行危机公关，但是直到8月2日才通过官方渠道证实这一消息。

中国证券报记者了解到，恒天然集团在确认检出肉毒杆菌以后，先是在24小时之后通过相关的渠道，通知了客户和新西兰政府，然后才于8月2日对外进行了公开宣布。

尽管恒天然集团一再强调将确保事件信息完全透明，但是多位提问的媒体记者均将矛头直指此次“毒乳品”事件涉嫌存在隐瞒。

检出肉毒杆菌的浓缩乳清蛋白粉生产于2012年5月，为何一年多之后才最终确认存在食品安全问题?对此，恒天然集团解释称：“浓缩乳清蛋白作为原料使用的时候，通常不进行相关的检测。但是，当这个原料进行半成品加工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它进行检测，包括硫酸盐还原梭状芽胞杆菌测试。”与此同时，在2013年3月发现了梭菌属微生物杆菌之后，找出其根源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恒天然集团7月31日得到相关信息。

更为严重的是，直到现在，恒天然集团依然在隐瞒客户信息。恒天然集团介绍，受影响的38吨的浓缩乳清蛋白中，一共有20吨是直接卖给了6家客户，包括3家饮品公司以及3家动物饲料公司。但是，西奥·史毕根斯承认，涉及的客户实际上是8家。“(其余)两家公司是生产婴儿的营养制品，相对而言是比较敏感的领域，我们也和他们一起进行密切合作，希望能够找到受影响的产品究竟在哪里。其中，(除达能集团之外)另一家公司让我们不要提他们的名字。”

恒天然的“保密”并没有遮掩住事件的真相。8月5日，同属于达能集团旗下的牛栏奶粉宣布，回收在香港及澳门出售、供1至3岁儿童食用的第三阶段幼儿助长奶粉，涉及两个批次编号。该公司称，上周五晚接获供应原材料的恒天然通知，牛栏奶粉在新西兰工厂的部分原材料或受污染。虽然牛栏奶粉没有在国内公开销售，不过通过代购渠道，国内消费人群不在少数。

灭菌解释遭专家驳斥

据媒体报道，新西兰政府表示，中国已经全面禁止进口新西兰奶粉。昨日，中国证券报向国家质检总局等部门进行了求证，尚未证实这一信息。不过，恒天然集团产品销售因质量问题而遭受影响将是不争的事实。

迫于舆论和经营压力，恒天然集团全球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一再强调，他们的目标是48小时之内化解“肉毒杆菌”带来的负面影响。恒天然集团和相关客户正在实施溯源、召回等措施。“多美滋的管理层透露，使用这些浓缩乳清蛋白的产品一共涉及了12批次，目前这些批次一半在仓库里，另外一半也采取预防性的召回措施，这些措施将会在未来的28小时到48小时内生效。”

与此同时，恒天然集团极力证明多美滋、可口可乐、娃哈哈等客户通过生产工艺消除了食品安全风险。“这两家公司(可口可乐和娃哈哈)生产超高温灭菌的饮料是在比较低的PH值，即酸性较高的情况之下生产的，我们也进一步证实，在生产的过程中，细菌不可能存在，因此这两家公司的生产也是安全的。”

   然而，恒天然集团的说法遭到了乳业专家和疾病防控专家的质疑。

“这是一种说辞，目的只是不要造成消费者的恐慌。目前没有中毒病例上报，只能说明毒性不大或稀释后含量较低。”中国奶业协会理事、知名乳业专家王丁棉认为，高温灭菌并没有事实依据。浓缩乳清蛋白粉是利用超滤技术浓缩乳清中蛋白质，然后干燥制得可溶性粉末。“在制粉过程中也需要一定的温度条件，既然在这个生产环节无法做到灭菌，又怎么证明在奶粉和饮料环节可以完全杀灭细菌呢?”

王丁棉介绍，一般来说，在45℃以上的温度环境下，细菌可以受到抑制，但是多高的温度、多长的时间才能确保灭菌没有统一的标准和说法。以UHT(瞬时超高温灭菌)为例，在137℃条件下持续4秒，能不能完全消灭肉毒杆菌仍很难说。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一位专家指出，肉毒杆菌是一种致病性很强的细菌，可破坏人的神经系统，严重可能致死，酸性环境可以消灭这种细菌没有科学依据。“目前，饮料和奶粉是否含有存在活性的致病菌，这需要对市场召回的产品进行进一步的检测。”

再揭奶业原料质控伤疤

8月5日，娃哈哈通过官网发布了使用恒天然集团批号JW22乳清蛋白生产的产品批号，共涉及爽歪歪、AD钙奶以及钙好喝饮品的55个批号。此前一天，娃哈哈表示，对去年至今年二月使用该乳清蛋白的产品的出厂检测记录进行复查，未发现肉毒梭状杆菌及肉毒毒素。娃哈哈还对市场上的产品库存进行了紧急排查，该公司经销商销售的产品已经基本销售完毕，尚未发现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

多美滋也发出官方声明：“多美滋已查明部分优阶贝护和多领加2阶段产品有可能受到影响，共涉及12个批次。其中部分已经被迅速封存，未流入市场。多美滋其他产品未受影响。”

上海质监部门查实，多美滋公司采购新西兰恒天然问题乳粉7批次，共计208.55吨用于较大婴儿及幼儿配方乳粉的生产，其中已使用105.45吨，库存103.1吨。问题乳粉已制成较大婴儿配方乳粉成品664.118吨(其中已售420.188吨，库存243.93吨)以及幼儿配方乳粉成品62.434吨(尚未售出)。

乳品原料检出肉毒杆菌无疑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食品安全事件，恒天然集团希望48小时之内“情况将会完全得到控制”恐怕只是一厢情愿。中国证券报记者了解到，上海市多家超市已经开始下架多美滋涉事产品，广东省部分超市也下架了多美滋、娃哈哈、果粒奶优等产品。

从2008年的三聚氰胺奶粉事件，到如今的浓缩乳清蛋白粉检出肉毒杆菌，许多食品安全问题的根源出现在乳品企业的原材料采购环节。可口可乐、多美滋、娃哈哈都是著名的乳品企业，生产过程中有着严格的质量控制标准，但是在恒天然集团公布检测结果之前，它们对存在问题的浓缩乳清蛋白粉原料均没有发现肉毒杆菌的问题。

“有人跟我透露过，同样是新西兰奶源的奶粉，利润可以有20%，也可以有30%，原材料质量高低决定了利润的空间。除了乳清粉之外，奶粉还包括了维生素、钙等几十个辅料物质。”知名乳业专家王丁棉指出，目前国家的质量标准主要针对乳品产成品，而乳品企业在原材料采购和检测环节存在漏洞，给奶粉、乳品的食品安全埋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