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和市场谁的“手”更有效

□胡艳丽  

他是世界经济学界的一个传奇，20世纪能够与凯恩斯抗衡的少数经济学家之一。他一面继承了亚当·斯密的经济学传统，一面继承“独立宣言”的政治理念，一生坚持自由市场机制，反对政府干预经济，将自由精神贯穿于其经济理论体系始终并一生践行。他就是197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当之无愧经济学界大师中的大师。

《自由选择》是他的经典著作之一，在他逝世后，人们重新回味这部写于三十几年前、闪耀着智慧光辉的经济学作品，对解开今天各国经济发展的迷局仍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在该书中，米尔顿·弗里德曼无情地抨击了美国政府以代表公众利益之名悄然扩大的规模和不断扩张的权利，揭开了一批经济学家和利益团体的伪善面容，击碎政府自称的“公平”神话。他毫不客气地指出市场的一些乱象，并非源自市场而生，而是因政府的过度操纵和干涉，通货膨胀的始作俑者和受益者，绝大多数情况下正是貌似对此忧心忡忡的政府。在经济领域，国家的很多作为不仅未能促进经济有序发展，反而扰乱了市场运行秩序，人为推高了行业成本，限制了市场充分竞争。

米尔顿·弗里德曼的文章具有令人着迷的魔力，即使不懂经济学的读者也被深深吸引。他以大师的身份用最平白的语言，将世界层面的经济问题还原缩小成一个社区、一个家庭的小问题，清除了无数经济学大师故弄玄虚的高深迷障，带领读者在经济的海洋里漫溯。

以《福利国家的谬误》一节为例，作者认为国家收取高额税收以支持高福利的社会政策，并没有推进社会的公平正义，反而促成了大部分民众的惰性，延缓了社会经济发展的进程，甚至增加了公共浪费。只要人们从事劳动所取得的收入低于社会保障收入，这些人将理所当然的选择不劳而获，而创造较多财富的人群因被大量收税也将工作乏力，热情尽失。作者将“开支”做了一个简单的分类，即“为自己花自己的钱”、“为别人花自己的钱”、“为自己花别人的钱”，以及“为另一个人花别人的钱”，其中最无关支付者痛痒的当然是最后一种，也恰恰是政府财政资金的支付类型。

在人性层面，作者认为没有哪种宗教可以令饮食男女一步入政府大门即立刻成为圣人，不思利己专门利人。在“同样为人”的前提下，由同样颇具“动物精神”的少数人群垄断巨大社会财富，用少数人的“主观臆想”代言社会“公众利益”，以公平之名进行社会财富的掠夺和再分配，得出的结果无疑将与政府所宣称的自由背道而驰。那些由政府控制和垄断的行业所提供的社会产品，在几十年间显有明显的进步和改善，甚至淤积了越来越深的社会矛盾，比如道路交通、医疗、教育；而依靠市场竞争机制生存企业提供的产品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食品、家电、服装等。

在奉行“自由”的国家，政府过度干预经济，替人们安排应做什么、不应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用行政审查、准入制度代替市场自发效能，无疑将人为设置行业障碍。即使这种行政管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正向作用，减少人们的损失，但它将远远低于政府为豢养公职人员、保障政府庞大机构运作所支付的费用，以及各种不必要开支的总和。作者看到，在美国政策操作在少数人手里，少数人又为特权阶层服务，用全民负担的公共开支来保障特权集团的利益，无疑在经济上是不经济的，在政治上是不公平的，而在向往自由的国度也是反自由的。作者在出任里根政府的经济政策顾问后，其主张和理论深深影响了美国及其他国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小政府的推行和市场自由经济的良性运转。

如果读者具备基本的会计学常识，将轻而易举地读懂书中关于政府如何在通货膨胀中获取巨大利益的内容。其一，通货膨胀可为政府的超额开支埋单；其二，通货膨胀可以抵消政府的部分债务；其三，变相提高实际税率。增量发行货币是一种变相的对全民资源的掠夺，但因其隐蔽性强，具有一定的延时效应，且在市场发酵过程中会存在经济变形，人们很难能发现推动物价上涨的始作俑者。“不用通过表决程序就可以变相增加税负，而且这种隐蔽的赋税甚至可以没有明确的征税客体”，通货膨胀和毒品的效应如出一辙，另吸食者麻痹。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仰望大师的光辉，称许大师的见地，但并不意味着大师掌握着经济学的真理。在不断变化的世界里，没有哪一种理论可以永久适用，时至今日历史也没有鉴定出凯恩斯、哈耶克谁是终级赢家。读者可以在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著作里吸取养分，找到分析经济现象的思路指引，识破被政客、企业家、专家以及民粹主义者操纵的谎言，看透经济运作的本质。

具体到该书对中国的现实意义，笔者以为现阶段正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攻坚期，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层面政府引导产业转型升级的呼声甚嚣尘上，此时，各级政府需要借米尔顿·弗里德曼的智慧，认真思考政府行为的边界，收缩政府干预经济的阵线，退出市场可以自运行、自清理、自升级的领域，努力营造良好的社会公平正义环境，为企业发展提升一个低行政成本、高社会效率的宽松环境。